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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 (第17/38页)
例。” 张慕景年近七十,矍铄胜于壮年,牵出骡子来,跨上就走,害得背药箱的书童,气喘吁吁,几乎跟随不上。 到得行辕,何清在门口迎接。见面一揖,何清别无多话,只说得一句:“张先生,你就好比救我的命。” 张慕景答得妙:“既来了,我就如救我自己的命一样。” 于是何清亲自掌灯领入上房。室内由于吐泻之故,气味恶浊,张慕景吩咐,将门窗尽皆打开,秋风入户,令人一爽。病榻上的刘天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精神仿佛一下子就好得多了。 “大人,”何清上前说道,“特为请来一位张先生给大人看病。张先生华佗再世,着手就会回春,请大人放心。” “心感之至。”刘天鸣看着张慕景说,“恕我少礼。请坐!” 张慕景点点头坐了下来,先细看刘天鸣的脸色,如罩着一层灰土,十分难看;又看了舌苔,扒开眼皮察视眸子,心中已有七分数了。 “怎么起的病?”他问。 “傍晚还好好的。”服侍刘天鸣的小厮答说,“晚饭吃了一碗粥,顿时就不舒服了。大人肚子轰轰地响,接着‘哇’地吐了,又要上茅房,拉了一阵又一阵,手指头都瘪了下去。” “别人吃了粥怎么样?” “没有人吃,一小锅粥是专为大人熬的。” “噢!”张慕景拉过刘天鸣的手来切脉,然后一言不发地起身出外。 “张先生,”何清跟过去问,“怎么样?” “我只当暑邪扰人的霍乱来治好了。” 说罢提笔便写,用的黄芩、栀子、半夏、蚕沙、鲜竹茹,等等,一共是十味上药。 “这方子叫作黄芩定乱汤。”张慕景说,“用阴汤水煎服,一帖药就可以好。” “好,好!”何清很高兴地说,“太高明了!” “当心,什么都不要吃,饿一饿不要紧。” “是!”何清问道,“明天是不是请张先生再来复诊。” “那要看情形。病好治,病源难觅。”张慕景说,“撮药、煎药,最好挑靠得住的人。” 话外有话,何清想到“我只当”什么病来治的说法,更觉疑惑。看一看左右,放低了声音说:“请张先生说明白些!” “很难说。” “是不是饭菜里面有毛病?” “大概是。”张慕景说,“最近时气不好,西乡一带,霍乱流行。只要病人用过的东西拿了来给别人用,立刻就会传染。” 这话未免武断,何清问道:“不会是无心传染?” “也说不定。”张慕景说,“你要不怕,不妨将刘大人的剩粥,吃上一碗。” 听得张慕景的话,何清惊疑不定。果真有人想谋害巡按,必是卫虎所指使。因而又想到林鼎与李壮图所劝他的话,心中大起警惕,看来卫虎不除,大家都会提心吊胆,说不定自己亦早就为卫虎看中了,不定哪一天如巡按一样,也会突然中毒。 于是等送走了张慕景,一面亲自监视煎药,一面派心腹家人,以照料巡按为名,在行馆中暗地侦察。幸喜张慕景的手段,真个高明,一服定乱汤下肚,刘天鸣顿时就觉得舒服得多了。 不过,精神自然很委顿,迫不得已告知来探病的孙老师,须停审两天,言下还颇有不安之意。 “政躬违和,是没法子的事,大人不必烦心。倒是有件事——” 孙老师突然顿住,因为他忽然想到,刘天鸣既在病中,不宜有让他烦心的事。可是,语气已很显然,无法再掩饰了。 “老年兄,是有什么意外之事?不要紧,请你据实见告。” 孙老师无奈,想一想答说:“有件事,也是道路传闻。说京中有个太监下来,是专为,专为对付大人来的。” 其实他原来想说的,不是“对付”,是“逮捕”,道路流言,确是说的这两个字。而所谓“对付”是怎么回事?刘天鸣亦能想象得到,心里虽有些嘀咕,表面却很泰然。 “我不知道是谁要对付我。”他说,“道听途说的话,做不得真,老年兄不必替我担心。” “是!”孙老师停了一下说,“大人总还是小心些的好!” “自然,自然!多承关照。”刘天鸣拱拱手道谢。 等他告辞离了病榻,一出中门,林鼎向他兜头一揖,口中说道:“请孙大老爷留步。” “噢,”孙老师问道,“你有话说?” “是!”林鼎低声问道,“孙大老爷刚才跟我家大人说的话,是哪里来的?” “是我的长随所说。” “那就一定不会错的了。”林鼎又问,“只不知京中来的太监,叫什么名字?此刻人在何处?” “听说姓牛,此刻大概已过徐州了。” “已过徐州了?”林鼎心想,人还未到,怎会有此流言? 孙老师看出他心中的疑惑,便为他解释:“那牛太监坐的轿子,走得极慢。在徐州听他口发狂言的人,早就到了宿迁,所以才有流言。” “原来口发狂言!请孙大老爷说明白些。” 从孙老师口中得知其事,林鼎大为不安,他一直在担心,卫虎诡计百出,赵士龙忽然进京,必是有所图谋。如今说是派太监来逮捕巡按,则必是为尚方宝剑遗失一事来问罪——除却这个罪名,他想不出刘天鸣还有什么可以招致被捕的过失。 “这一着很毒辣。”林鼎对李壮图说,“总是我们保护不周,才会把一把尚方宝剑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