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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 (第23/25页)
又气,垂着头流泪! 而堂下有那轻薄的不免奸笑。这一次张华山不发火,反以那笑声为得意,心想,这一下可以把这个“刁妇”驳倒了! 朱青荷岂是那等容易驳倒的人?定一定神,仰起头来大声说道:“公堂之上,不是取笑的地方,民女请问大老爷,可容民女据实陈情?” 这话问得很厉害,张华山只能这样答道:“正是要你据实招供。” 于是她把在喜堂中所听见的,乱七八糟的浮言浪语,恶谑毒咒,以及有人贸然来揭盖头,发现那人满脸横肉的情形,都说了出来。 这是闻所未闻的奇事,堂上堂下,鸦雀无声。说到揭盖头的,她不自觉地左右而视,意思是想看一看,那个人可在皂隶捕快班中——其实,匆匆一眼,又在惊惶之中,就看见了也未必认得出来。偏偏王狗子做贼心虚,发现她的清冷悲愤的视线扫了过来,不由得打了个寒噤。 这一下坏了,堂下立刻有人窃窃私语。张华山一拍惊堂木,两旁皂隶便喊堂威镇压,等静了下来,张华山便又接着问:“朱青荷,你是什么时候才见着那家的新郎官的?” “很晚,很晚了。” “那新郎官怎么说?” “他没有说话,一伸手先来摸我的脸。”朱青荷说到这里激动了,“青天大老爷,你请想想,哪有明知道弄错了新娘子,扣着不放,半夜相见,先就动手轻薄,不是无恶不作、胆大包天的人,做不出这等事来!” 这一说,听审的人又骚动了,可以约略听得出来,是相互在询问:“哪一家的。这新郎官存心不良,可恶!” “就是他!”朱青荷百脉偾张,失却了冷静的理智,用手一指,厉声喊道,“就是站在大老爷身旁的,那个十恶不赦的卫虎!” 这一声把堂下搞得大乱,“是他?”“是卫头儿?”“想不到!”“怪不得!”七嘴八舌在谈。 张华山的方寸也有些乱了,不知如何应付这艰险窘迫的场面,想一想还是只能用威硬压,于是把惊堂木拍得震天价响,等人声低一低,随即大吼:“好可恶的泼妇,明明犯了逆伦大罪,潜逃出县,竟还敢饰词诬控,任意侮蔑本县公人,照你这样子,不是失心疯,便是目无王法。本县倒要看你真的是疯子,还是真的目无王法?来,大刑伺候!” 大刑就是夹棍,对妇女从来罕用。堂下便有人惊诧,不过转念又想到了,这是大老爷故意吓一吓她,真的疯子便不会怕。因而不响,只看朱青荷的神色。 朱青荷浑身发抖,但这不是吓得怕,是气得如此——张华山一看这情形,心知不好,这个“刁妇”实在难对付,狠一狠心,撒下一把火签来,大声喊道:“动刑!” 居然真的要动大刑——堂下看审的人,实在有些弄不清楚,究竟是吓人,还是整人。 正在困惑着急,又听衙门外马蹄奔驰甚急,随后便是“登闻鼓”一阵乱响。 大家回头看去,是个武将打扮的壮汉,一手持着马鞭,一手持着极大的一个公文封,正大踏步走了上来。 “你是什么人?”张华山怒气冲冲地说,“竟敢扰乱公堂。” “奉按院刘大人钧谕:有紧急公文一封,请张大老爷当堂开拆!” 这个突如其来的人物,没有人识得他的来路,更不知投递公文,为何要取这样的行径?但卫虎心里有数——他认识李壮图,心知来意不善,便赶紧凑向张华山的耳边,低声说了两句。 “我问你,”张华山的声音平静了,“你姓甚名谁,奉何人差遣?” “回张大老爷的话,我叫李壮图,奉南直隶巡按御史刘大人差遣,星夜投递紧急公文。” 莫非是倭寇要从海州入侵,饬令预加防备的公文,这可不是当耍的事,便招一招手说:“拿来我看!” 未拆封口,先看封面,认得是刘天鸣的亲笔所批:“严限星夜投递宿迁县正堂张,公文到日,即时拆开,不得片时迟延,违者听参。开拆情形着令李差据实呈报,不准虚诬徇私,违者军法从事。” 因为有“徇私”的话,这又不像军情了,张华山心想,若是备倭的公文,沿海各县应该都有,便问:“别县可有这样的公文?” “这倒不知道,我亦不敢打听。” 问亦徒然,且拆开来看了再说。撕开封口,抽出内页一看,只见上面写的是: 南直隶巡按御史刘,特谕宿迁县令张华山,该县朱青荷逆伦一案,隐情甚深,本院现已接获密报,即日起程,亲临该县审理。仰该令即时停审,朱青荷及伊父朱建伯当堂交保开释。案内涉嫌人犯,并着该县一体缉拿到案,毋得走漏一名,致干重处,切切此谕。 等看到一半,张华山已经脸色灰白,看完以后,望着卫虎,半晌作声不得。 卫虎实在狠,到此地步,依然沉着,对张华山说道:“朱家父女,请大老爷遵论办理。” “噢,噢!”张华山茫然失措,不知如何着手。 “大老爷沉住气,凡事有我!”卫虎又说,“交保开释,须作为大老爷自己的意思才好。” 有卫虎替他壮胆,张华山一颗悬摇不已、七上八落的心,总算能够定了下来,大声喊道:“朱青荷!” “民女在!” “此案万分复杂,尚须慎重访查。本县久知你是本县富户,有家有业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