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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章 (第9/101页)
样,不由得“噗”的一声笑了出来。 但是,再想下去就不好笑了!如果说葛小大夫妇像武大郎与潘金莲,自己不就成了西门大官人了吗? 这一转念,心里有着无可言喻的厌恶,顺手就在兴儿后脑勺上打了一掌,“畜生!胡说八道。”他又正色告诫,“以后不准说!” “我只是跟大爷说一说,哪里会去跟人家说?”兴儿哭丧着脸表白,“难道我不晓得,她是潘金莲,大爷就是西门庆。” “放你狗屁!越说越好听了。” 兴儿不敢再响,不过虽挨了打,心里却是痛快的,因为想说的话到底说出来了。 杨乃武心里可是窝窝囊囊的,很不舒服。自己干的这一行,得罪的人很多,偶尔走一步桃花运,偏偏有这样巧的事,情景竟与《水浒》“武十回”约略相似。且不说真个做了入幕之宾,只要一搬过去,只怕就有人飞短流长,拿他与小白菜,编一段“挑帘裁衣”的故事。 算了!他想,省点事吧!要读书用功,另外找处清静的地方。 杨乃武已经决定罢手,而小白菜却是朝思暮想,一心盼望三月初九,早早到来。可是,一连数日,毫无动静,细细观察,前面姓朱的房客,一点没有搬家的样子。这天可忍不住了,决定找个借口,到朱家去查探一番。 她换件衣服,拢拢头发,正待出门,来了个客,一进门便喊:“小大嫂,小大嫂!” 小白菜不用看,就知道是以前的邻居桂金。她是捕役阮三的姐姐,三嫁妇人而又居孀,如今与个专门跑腿催钱粮的何春芳混在一起。这样的女人上门,小白菜自然是有戒心的,所以赶紧迎了出来,不愿意她闯进卧房。 “桂金姐,好久不见。”小白菜看她四十岁的人,还学小姑娘梳两个丫髻,搽一脸怪粉,胭脂涂得像猴儿屁股一般,不由得笑着打趣,“你是越来越俏,越来越年轻了!” “不要寻我老太婆开心。”桂金一伸手摸着她的左臂问道,“穿这么一件薄棉袄,冷不冷?” “不冷!” “还说不冷,看你脸都冻得发青了,真是,‘若要俏,冻得跳’。不过,”她又捏一捏她的臂膀,“俏归俏,瘦倒不瘦,雪白粉嫩的肉,馋杀多少男人!” 小白菜脸一红,“桂金姐,”她白了她一眼,“你酒吃醉了?” “我中上难得吃酒的。小大嫂,”桂金急转直下地说,“走,走,到我家去坐,我有好些东西给你看。” 这话是第二次说了。第一次是半个月之前,说有个阔少爷,从上海带来好些洋广杂货,不为做生意,只是好玩而已。那些杂货中,有衣料,有胭脂花粉,也有新奇实用之物,譬如可以折叠的梳子,打开来有十来格,贮放各种杂物的皮夹子之类。如果小白菜喜爱,先拿来用,价款以后再说。 世上有这样的好事!小白菜霍霍心动,而终于辞谢了她的好意,怕用时痛快,将来讨账还不起,吵将起来,面子上不好看。 此时旧事重提,小白菜不由得想起一句第一次就想问的话:“桂金姐,你说的那位阔少爷是哪个?” “你不认识的。是我的老东家。” “老东家也不至于把那许多值钱的东西,随随便便交给你,连本钱都不要。” “哪个说本钱都不要?我又不发疯!”桂金大声答说,“我还靠它好好挣一票,替我儿子讨老婆呢!” “那,”小白菜很有兴趣地问,“你怎么又说,我先拿来用,该多少钱,以后再算?” “你当然不同啰!其中有个道理在内。”桂金沉吟了一下,带点不好意思的神气,“说实话,我是拿你当个活招牌。你小白菜走出去,哪一个男人不盯你两眼?看你戴的、穿的,都跟别人不大一样,少不得要打听打听。一问起来,是桂金那里有这样的好东西,我的生意不就来了?大户人家我也走动得好几家,不过那些小姐、少奶奶难得出门,就是出门,轿帘遮得风雨不透,人家也看不到。我说,张家二少奶奶用我的生发油梳的头,又亮又黑,人家不晓得是啥样子?如果说:喏,你看小白菜梳的头多俏括,一半靠我的生发油。人家想一想,就要买了。” 叽叽呱呱一大堆话,无一字不灌入小白菜耳中,听得浑身轻松,好生得意! “桂金姐,你也是!”她是其词有憾的语气,“什么活招牌不活招牌,难听不难听?” “我这个人说话最直,你不要生气。话又说回来,我认识的年轻姐妹也不少,除非你这分人才,别人要想替我当活招牌,我还嫌不好呢!” “好了,好了,承你的情,不要捧我了。” “那就走吧!”桂金怜惜地摸一摸她的衣服,“真的,像你的相貌、身材,穿这种毛蓝布的袄儿,用这种黄杨木的簪子,真正委屈到头了。” 听得这话,小白菜心里又难过,又感激,是千肯万肯要跟着她去了,只是有一层顾虑,“天不早了,”她说,“那里又远,一去一来,怕赶不上替小大烧饭。” “那容易!我有法子。” 桂金说完,掉头就走了。走得极快,以至于小白菜想拉住她问一声都不能够。她不知道她有何法子,且先预备起来再说。 于是,擦把脸拉开镜箱,细细扑粉,轻染胭脂,用刨花水将头发抹光,在毛蓝布薄棉袄上,加上一件直贡呢的罩衫。正在换鞋,听得外面有声响,是桂金去而复回了。 “你看,不必替小大烧饭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