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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(第17/29页)
士,叫汤若望,是德国人。早在前明万历末年,即已来华传教。清兵入关,孝庄太后不知以何因缘,信了天主教,她的“教父”就是汤若望。孝庄太后对他言听计从,他对孝庄太后亦是忠心耿耿,知无不言,此时提醒孝庄太后说:“三阿哥出过天花,二阿哥还没有出过。” 出过天花,不会再出,像大行皇帝那样的悲剧,不致重演,所以孝庄太后毫不考虑地选中了皇三子玄烨。皇二子福全,则在康熙六年后被封为裕亲王。皇帝天性笃厚,对这位胞兄是很敬爱的。 一弟是行五的恭亲王常宁,被授为安北大将军。又以皇长子胤禔为抚远大将军裕亲王的副手,简亲王雅布、信郡王鄂扎为安北大将军恭亲王的副手。这番声势,已足以远震塞外了。 其时噶尔丹已侵入察哈尔东南与热河接壤的乌珠穆沁部,下一目标自然是科尔沁各旗,所以皇帝命左翼裕亲王出古北口,右翼恭亲王出喜峰口,另调盛京、吉林驻军及科尔沁的蒙古兵助战。出师之日,皇帝御太和殿亲赐裕亲王抚远大将军敕印,送至东直门,仪节异常隆重。 谁知出师不利,前锋遇挫。噶尔丹领兵渡过辽河支流的西拉木伦河,直逼热河赤峰县境内的乌兰布通地方,距京师不过七百里而已。 福全此时驻军乌兰布通三十里外,两军隔河对阵。噶尔丹的布阵,空前绝后,他用上万的骆驼,缚住四足,卧在地上,驼峰上加木箱,蒙上浇湿了的毡毯,名为“驼城”。他的士兵就在木箱之间的空隙中,向隔河的清军开火。 无奈噶尔丹的火铳,不及清军的大炮。从中午轰起,声震天地,日月无光,直到黄昏,噶尔丹的驼城断成两截。于是福全下令渡河攻击,骑兵步兵,踊跃争先。噶尔丹大败,幸得时已入夜,八月初一没有月亮,才能遁走。 到得第二天,噶尔丹一面请一个西藏喇嘛到军前请和;一面拔营向北,到得西拉木伦河,无船可渡,砍下大树,浮于水面,载浮载沉地到得北岸,连夜狂奔,所过之处尽皆“烧荒”。连天黄草,化为灰烬,一场火烧了几百里! 这时,出塞的皇帝,已因病回銮,军前大计,决于福全。他因为他的副手,也是他的胞侄胤禔,在军中作威作福,胡做主张,处处掣肘。 这个仗打下去是很危险的,所以接纳了噶尔丹求和的请求,命由归绥出兵,负有阻断噶尔丹归路重任的康亲王杰书,不必拦截,以致噶尔丹竟得逃回科布多,但数万精兵已剩下十分之一了。 其时福全已飞奏到京,解释他未能追击噶尔丹的原因,说盛京及科尔沁的援兵来到,噶尔丹则据险以守,所以利用喇嘛济隆羁縻噶尔丹,等诸军会师,合力再击。 于是皇帝在乾清门召集王公大臣会议,这有个专名叫作“御门听政”,凡有大政事必定举行。御前会议中,皇帝将福全的奏折发交公议。众口一词地说,裕亲王明知济隆是为噶尔丹来施缓兵之计,居然会听他的,是坐失军机。因此,皇帝降严旨责备。不过,他也知道皇长子胤禔犯了许多过失,留在军前,以防偾事,所以同时将胤禔召回。 福全当然要找济隆说话。结果特遣侍卫,由济隆带着去问罪。噶尔丹在佛前设誓悔罪,另外备了奏章与誓书到军前正式乞降。 奏报到京,皇帝准如所请。不过,降旨告诫:噶尔丹狡诈百出,我一撤兵,他一定会背盟,所以仍应戒备。而福全却以军粮将尽,意料噶尔丹已经出边远遁为由,要求撤兵回京。 这一下又大失皇帝的本意,虽准他撤兵,却以“擅率大军内徙”的罪名,等他回京之后,还要议罪。及至福全到京,皇帝不准他进城,留在朝阳门外听勘。上谕申引以前的故事,有好些近交亲贵,曾因“不遵旨行事,皆取口供,今应用其例”。 这时的皇帝实在很为难。自三藩之乱平服,十年来,当初出力的功臣,如今都已爬到极高的位置,只要有一个心里不服,发几句牢骚,都会引起很大的影响。福全虽为皇兄,而此番所犯的过失,却必须在军言军,以军法从事。倘或置而不问,无以服众,就会严重地打击士气。 更有一件为难之事是,如果追究福全的责任,必然要拖出胤禔来。事实上福全所以不敢深入穷追,就为的有胤禔在,怕他乱发命令,擅作威福,万一极塞穷追之地,激出兵变,那就是死不足赎的大罪。所以论起来,胤禔要负的责任,重于福全。而况他的人缘不好,如果听取将领的证言,对胤禔必然不利。然则到了那时候,怎么处置皇长子? 皇帝自然有舐犊之情,但保全儿子,还得令人心服。想来想去,想得一条苦肉计,在御门时,疾言厉色地告诫胤禔:“裕亲王是你的伯父,如果你的口供跟裕亲王有异同,我一定先拿你正法!” 这话的意思谁都听得出来,是不准胤禔在口供中攻击裕亲王福全,抑子尊兄,情意挚厚。福全本想将胤禔在军中的种种过失,尽量抖露,听得皇帝这么说法,感动得痛哭流涕。 “皇上这么卫护我,我还有什么话说?”福全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,不提胤禔一个字。 于是王公大臣会议,奏请削裕亲王的爵,皇帝以击败噶尔丹立功,降旨从轻处分。罢议后,罚俸三年,撤减护卫。 噶尔丹在乌兰布通一役中,倒霉可是倒霉,损兵折将以外,还落得个妻离子散的结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