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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 (第20/20页)
。许下的诺言,不管多么困难,一定要把它做到,他的性格一向是如此的。 而且,今年已落第了一次,明年依然榜上无名,对家里也不好交代。还有郑徽,诚如素娘所说,已是稳稳的一名进士,如果自己不中,到那时分隔云泥,相形之下也是件很难堪的事。 这样想着,他才感到光阴的宝贵。礼部进士试在明年元宵节后举行,只不过还剩下两个月的时间,得要静下心来,好好理一理书。 于是,他不再留恋温暖的床,起身匆匆漱洗,叫从幼为他伴读的秦赤儿,把尘封的经书都取了出来,收拾干净,然后焚一炉好香,在冬日的南窗之下,静静读书。 午饭后,郑徽不速而至,有着一脸的懊恼。 “祝三,”他说,“让你说中了,蓬门如市,烦透了。你看!”他从衣袖中取出一叠名帖,递给韦庆度看。 数一数共是十四张,其中有一半是韦庆度所认识的,“名下士很不少,你见一见又何妨?”他说。 “尽是语言无味的俗客,实在懒得跟他们周旋。” “既然你不愿见,不会挡驾?来客总不好意思直入西堂来跟你套交情吧?” “不行!”郑徽说,“李姥自作主张,在款待那些俗客,不容我不见。而且,她还坚持要我去回拜。” “李姥是行家,她自然懂得怎么样替你宣扬声名。” “你知道的,我不喜欢这一套。像现在这样,一天见二十个客,再一家一家去回拜,怕忙得连吃饭的工夫都没有,那不是太苦了?” “这也是实情。”韦庆度点点头,同情地说,“那么,你怎么办呢?” “只有避开,避到你这里来。” “我这里人来人往,不是隐蔽的地方,他们发现你在我这里,不会找了来?” “对的,我不能替你找麻烦。” 如果是在平时,韦庆度一定会否认这话,因为他一向好客,但现在刚立下心愿,要静静用功,确是不宜有人来扰乱他,所以默不作声。 “不过,”郑徽又说,“你总得替我想个办法。” “有个办法,怕你不愿意。” “姑试言之。” “我跟朱赞说,邀你搬到河东节度使府第去住,让朱赞替你应付你所说的那些俗客。” “这不行。”郑徽一口拒绝,“我不愿再欠朱赞的情。” “那么,”韦庆度说,“你索性避得远些。” “避得远些?”郑徽问说,“有什么适当的地方?” “多得很。譬如,你带阿娃到东都去玩一趟。” 郑徽心想,这个主意很好,东都洛阳,帝王旧京,一切规模建制虽稍逊于长安,却还是大有可观,就不说避嚣这一点,也是值得去游历一番的。 于是,他说:“你的话不错,我决定到洛阳去住些日子,不过也不能说走就走,这里需要料理一下。” 他要料理的事,就是还那两笔人情债。第一是朱赞,这天下午他为朱赞所设的宴会,十分讲究,选歌征色,广召三曲名花,闹到三更过后,才一个个扶醉归去。这一席盛宴,花了郑徽二十贯。 第二是谒见于玄之,向他道谢提携之德。于玄之十分器重郑徽,殷殷以前程远大相勉。又谈到他私试的两篇文字,说“九衢赋”道人所未道,是郑徽自己也明白的,但那五道策问,何以为于玄之拔置第一,却有个他所想象不到的原因。 原来于玄之是张九龄的门生,张九龄为李林甫排挤去位,做门生的,自然也愤愤不平。郑徽那“治道”一策,正好搔着痒处,所以于玄之特别赏识。 这个内幕的揭破,一方面证明了于玄之并未受朱赞的操纵,衡文自有主权,使郑徽感到相当欣慰;但另一方面也证明了他这一次私试中,所以能出类拔萃,高居状头,并非全靠真才实学,只是正好碰到一位别有会心的主司而已。 因此,他先不谈去洛阳的话,决意再参与一场私试,看看自己有多少把握。 在慕名来拜访他的客人中,有个叫崔敏的,也是“棚头”,在他去回拜时,崔敏提到也想办一场私试,郑徽立即表示愿意报名应试。 参与这一场私试,他是在绝对秘密的情况中进行的,甚至阿娃也不知道那两天他一清早出门,是干什么去了。 崔敏所办的那一场私试,规模不及朱赞,只有八十个人。私试的办法则大致相同,但第一场私试不是赋,而是一首八韵的五言排律;第二场仍是策问五道,一道经义、两道时务、一道方略、一道征事,范围比于玄之所出的题目来得广泛。 结果,泥金报捷,再次中元! 这下郑徽心满意足了,阿娃和韦庆度则是又惊又喜,李姥也格外地另眼相看。自然,他的声名更高了,连公卿之间也常提到他的名字——这是朱赞听说的,他一直在用各种方法笼络他,希望他入棚;同样地,崔敏也倾心结交,希望郑徽为他那一棚争光。 慕名来访的,折简邀宴的,公卿中托人示意,希望他去投一个“行卷”的,络绎不绝,连阿娃也有些不堪其扰的感觉了。 “我们逃吧!”郑徽说,“逃到东都去过几天清静的日子。” 阿娃点头同意。于是他们带着贾兴、杨淮和绣春,东出灞桥,直往洛阳进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