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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(第7/7页)
住南口;弓箭手集中在何庆奇手下,在中路严阵以待;陆虞候带领撤退的一大队人,都是比较弱的。这就是说,如果谷中有变,抵挡不住,则精锐尽丧,逃出去的那批人不大中用,能够有何作为,就很难说了。 不过,这批人要逃出去,却因为林震一行驱除了契丹监视哨,算是移去了一个极大的障碍,行动相当方便自由。更因为留下了一根现成的钩索,攀缘亦不费事。陆虞候也是颇能干的人,身先士卒,缘绳而上,指挥先登的四五个人,挑选适当的地点,又放下两根钩索,等于一共有三条上岭之路,不消半个时辰,上百人都已脱困。不幸地摔落了两个人:一个脑浆迸流,当即丧命;另一个摔断了大腿,大概一则不愿受苦,再则不愿成为全队的拖累,竟用随身所携的短刀自戕了。 这就该轮到何庆奇的弓箭手撤退了。事到临头,他却有些踌躇,派人将朱副军头找了来说:“已成功一半了,我们一起走吧!” “我倒也想走。上岭去转败为胜,说不定还可以好好干一场。不过,我不能走,一走就露了马脚,反而‘引鬼进门’。敌人在谷外看得很紧。” “那,我们走了。你又如何?” “看情形。”朱副军头说,“请将军将弓箭留给我。” “那当然。”何庆奇留下三十把弓,三十壶箭——朱副军头的人,只有那么多。 “将军!”朱副军头问,“下一步的打算如何?” 这就难回答了。现在只求脱困,岭上的情势还不大明了,自己弟兄的体力又是如何,要看各种情况才能决定进止,或者突袭葫芦关,或者觅路回营。 想了一下,何庆奇老实答道:“此刻我说不出一个究竟。不过,我在岭上一定留上步哨,等你上岭,跟你联络。你多保重!” “是了。”朱副军头说,“将军珍重。”他紧接着又问:“将军,我这里一共二十八个人,连我一共二十九,名字你都记得吗?” 听得这话,何庆奇悚然一惊。他懂得朱副军头的用意,这二十九个人断后,预备牺牲在谷中了!将来奏报旌奖,如果遗漏一个人,怎么对得起在天的忠魂? 这一点何庆奇是疏忽了,不过可以补救,却不必承认疏忽,免得影响士气;“我当然都记住了他们的名字。”他说,“为了确实起见,再重新核对一次。” 此时此地,并无纸笔可以记载,但多派几个人记忆也是一样。何庆奇指定左右数人,每人各记最后扼守的健儿数人。这要花费一些时间。等记认明白,朱副军头不敢再耽搁他的工夫,连连催促,从速上岭。 经过这一番患难,同袍的感情,越觉深厚。何庆奇心里在想:两百人绝处逢生,能够脱困,独独这三十个人不能不牺牲,无论如何是件令人不甘心的事。所以一面督促大家缘绳而上,一面念兹在兹地在思索,怎么样能让这三十个人也安然撤退。 一直到都上了岭,还未筹得善策,而自己所领的这批人,何去何从,却必须做一决定,因而不得不抛开谷底,将心思用在应付眼前。 于是他先观察环境,往前望是葫芦关,往后望是敌人的营盘。右面山峰起伏,似乎绵延无尽;左面就是谷底,遥望对山,影影绰绰似乎有一两条人影,当然是林震一行,突袭得手以后,留下人在看守着。 然则,林震呢?他自语着:要设法先跟他取得联络才好。 这是初步的一个决定。看看天上,照北斗星的方位来说,即将日出。天光一亮,一百多人这样大一个目标,过于显豁,必为敌人所发现,那时再觅路逃避,就嫌太晚了。 转念到此,相当焦急,一急急出了一个主意,不暇多作考虑,将陆虞候找了来,断然下令:“咱们硬夺葫芦关!” “是!”陆虞候问道,“怎么夺法?请交代下来,好赶快动手。” “只有见机行事。先往前走,到关前再看。” 说着,他与陆虞候走在前面,一百多人跟随而进。到葫芦关已清晰可见时,天色突然暗了下来,这是太阳将升上大地的征兆,时间真的不多了! “停步!”陆虞候突然喊道,“前面有人。” 何庆奇也看到了,只是天正暗,影子若隐若现,辨不清敌我。“不要莽撞。”他按住陆虞候正在抽箭的手,“也许是自己人!” 陆虞候被提醒了,倒惊出一身冷汗:若非何庆奇制止,冷箭一定会伤了自己人。 于是手从箭壶上移开,轻轻拍了三掌,这是暗头里招呼自己人的信号。果然,前面也回了三下掌声。 何庆奇松了口气:“好了,联络上了。不知道是不是林震?” 大家都站着等待,等那条影子渐近,何庆奇首先看出,身影挺拔矫捷,纵跃轻灵,十之八九是何小虎。 果然,一声:“爷!”带着欢笑扑到面前的,正是何小虎。“爷、爷!”他不知因何兴奋,又笑又喘,以至于话都堵塞在喉头了。 在何庆奇周围的人,见此光景,料知必有极好的消息,无不既高兴,又着急,急着要探问究竟。却不能催,一催他会说不出话。 “小虎!”陆虞候拍拍他的肩说,“沉住气!定下心来,慢慢儿说!” 何小虎心里很乱,意想不到的奇遇,每一点都重要,每一点都有趣,不知从哪里说起,定一定心,找到一句话来开头:“孙副都头要来了!”